渺渺天地行 - 第十三回 守营前两將显威,骂阵里双雄斗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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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诗曰:
    闭门七日守营坚,任尔囂张我自閒。
    猛士狂飆如急火,將军沉稳似群山。
    隔营对骂声震野,巡战徘徊弓满环。
    妖道炼神藏毒计,且看妙法破凶顽!
    且说虞世南为布“七星镇魔阵”,需闭关七日。林寒传令三军:紧闭寨门,免战牌高悬,任敌军百般挑衅,只不许出战。
    铁勒可汗闻报,大喜过望:“天助我也!彼等闭门不出,必是怯战。儿郎们,隨我踏平敌营!”
    当即点兵三万,直扑林寒大寨。但见营门紧闭,旌旗不摇,唯有箭楼之上,寒光闪闪。
    铁勒先锋酆及率一千铁骑,当先冲阵。距寨百步时,忽听一声梆子响,箭如飞蝗而下。王定杰早在寨墙后埋伏三千弓弩手,此时万箭齐发。
    好个王定杰!但见他:
    立於箭楼,目光如电。令旗挥处,箭雨遮天。
    专射马腿,更穿敌喉。百步穿杨,名不虚传。
    酆及急忙举盾格挡,却听座下战马悲鸣一声,中箭倒地。自己也滚落马下,肩头中了一箭,狼狈退回。
    铁勒可汗大怒,令步兵持盾前进。数千铁勒兵组成龟甲阵,步步逼近。
    忽然寨门大开,雷万钧率五百重甲兵衝出。但见这莽將军:
    重甲裹身,似铁塔巍巍。巨斧翻飞,如飆风阵阵。逢人便砍,遇马即劈。
    左挥则破三重铁胄,右斩则断五匹骏骑。马蹄陷地犹带惊嘶,人颅滚沙尚存怖容。
    斧劈山岳之势,竟使江河断流;锋扫八荒之威,堪教日月失辉。
    所过之处,血肉横飞,敌军莫敢轻进。
    重甲兵结成圆阵,巨盾如墙,长矛如林。雷万钧居中指挥,斧光闪处,必有人头落地。铁勒军虽眾,竟不能近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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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战至半晌,铁勒损兵千余,未能越雷池一步。可汗只得鸣金收兵,悻悻而归。
    此后数日,铁勒又试了火攻、夜袭、挖地道等法,皆被王定杰、雷万钧一一破解。
    王定杰守寨,真箇是:
    箭楼高耸,视野开阔。旗语传递,迅如闪电。
    滚木礌石,储备充足。灰瓶金汁,应有尽有。
    更兼调度有方,分班值守,昼夜不懈。
    雷万钧巡营,端的是:甲不离身,斧不离手。夜不解带,日不卸鞍。
    每夜亲自巡哨,查备水源,验看粮草。
    遇有懈怠者,重责二十军棍,三军肃然。
    铁勒连日攻寨,折损数千人马,却寸功未立。可汗升帐议事,满面愁容。
    这时,帐下一將挺身而出。但见此人:
    身长九尺,面如黑铁。眼若铜铃,声似洪钟。
    头戴狼皮帽,身披犀牛皮甲。手持狼牙棒,腰掛流星锤。
    正是铁勒五虎上將之一,號称“漠北熊王”的阿木尔。
    阿木尔声如炸雷:“大汗!连日攻寨,损兵折將,忒也憋屈!末將愿往寨前叫骂,激那雷蛮子出战!”
    可汗迟疑道:“彼等坚守不出,恐难奏效。”
    玄冥子此时出关,闻讯笑道:“大汗放心让他去。那雷万钧性如烈火,最受不得激。即便不能诱他出战,也可挫其锐气。”
    於是阿木尔每日率百骑,到林寒寨前叫骂。
    初时还只是寻常挑战:“雷蛮子!可敢出寨与爷爷大战三百回合?”
    见寨中不理,骂辞愈发粗鄙:“雷万钧!听说你婆娘跟人跑了,可是真的?”
    “林寒小儿!缩头乌龟!”
    “王定杰!射箭的娘们!”
    这日,阿木尔又想出新词,令士卒齐声大喊:
    “雷万钧,胖如猪,重甲裹身爬不出!
    王定杰,瘦如猴,只会放冷箭穿喉!
    林寒小儿嚇破胆,三天不敢来应战!
    全军都是没卵汉,回家抱孩吃奶算!”
    寨墙上守军听得怒火中烧,纷纷请战。雷万钧更是气得满脸通红,提斧就要出战。
    林寒急忙拦住:“雷兄息怒!此乃激將之法,不可中计!”
    雷万钧跺脚道:“元帅!让俺老雷出去,一斧劈了那廝!”
    林寒正色道:“虞先生闭关前再三嘱咐,七日內不可出战。雷兄岂可因一时之愤,误了大事?”
    雷万钧只得强忍怒气,在寨墙上踱来踱去,如困笼猛虎。
    阿木尔见骂不出人来,越发得意。令士卒抬来战鼓,一边敲打,一边唱起编派的歌谣:
    “哎呦喂~~~雷万钧那个大胖墩!
    穿重甲呀走不动路!
    见敌人呀只会躲!
    回家抱娃吃奶去嘍~~~”
    歌声粗野,调子难听,毫无任何韵律,却传得极远。铁勒军士听得哈哈大笑,寨中守军个个面红耳赤。
    雷万钧再也按捺不住,对林寒道:“元帅!让俺老雷出去骂还他!保证不出寨门!”
    林寒见將士士气受挫,沉吟片刻,道:“也罢。许你上寨墙对骂,但不许出营交战。”
    雷万钧大喜,当即登上箭楼,运气开声,如半空打个霹雳:
    “阿木尔!你这黑炭头!爷爷在此!”
    阿木尔见雷万钧出来,心中暗喜,拍马上前:“雷蛮子!总算敢露头了?可敢出寨一战?”
    雷万钧骂道:“你这黑廝!前日被王將军一箭射落马下,肩头箭疮好了么?就在这里汪汪乱叫!”
    阿木尔老脸一红,怒道:“暗箭伤人,算什么好汉!有本事真刀真枪干一场!”
    雷万钧哈哈大笑:“你这黑熊精!前日率三千人攻寨,被俺老雷五百人杀得屁滚尿流,还有脸说真刀真枪?”
    这一边说甚么:尔等鼠辈,敢犯天威?缩首如龟藏壳,怯战似牙獐避矢。麾下尽乌合之眾,阵前皆草芥之流。弓弩锈如枯枝,刀剑钝若朽木。纵有千骑万乘,不过土鸡瓦犬!
    那一头说甚么:汝主昏聵,似豕彘食秽;尔將懦弱,如妇孺缝衣。昔闻胡马驍勇,今见瘫驹臥槽。可汗缩颈似鵪鶉,酋首藏身如鼴鼠。营中唯闻羊膻气,帐前但见狼藉骸。
    二人你一言我一语,隔空对骂起来。一个声如洪钟,一个吼似熊咆。两军將士看得目瞪口呆,时而鬨笑,时而叫好。
    阿木尔骂得口乾,令士卒取酒来饮。雷万钧见状,也令军士抬来酒罈,隔空对饮。
    饮到酣处,阿木尔叫道:“雷蛮子!你骂人不行!听爷爷教你!”
    当即扯开嗓门,唱起漠北民歌,虽粗野却別有韵味。雷万钧不甘示弱,竟唱起中原小调,声音粗獷,调子全无,惹得两军鬨笑。
    如此三日,两人每日寨前对骂,已成常例。两军士卒甚至开盘下注,赌明日谁先骂累。
    这日,二人正骂得兴起,忽见铁勒营中飞出一骑,传令阿木尔回营。
    阿木尔悻悻而去,临行还对雷万钧喊道:“雷蛮子!明日再战!爷爷定要骂得你跪地求饶!”
    雷万钧拍栏大笑:“黑廝快去!明日让你见识爷爷新学的骂辞!”
    回到铁勒大营,阿木尔问玄冥子:“国师急召我回来,所为何事?”
    玄冥子神秘一笑:“將军连日骂阵,辛苦了。可知老夫为何让你去骂阵?”
    阿木尔挠头:“不是要激雷蛮子出战么?”
    玄冥子摇头笑道:“非也非也。那虞世南闭关七日,必是在布希么阵法对付老夫。林寒闭门不出,正是为此。”
    说著取出一柄小剑,但见剑身黝黑,上有九孔,发出呜呜异响。
    “此乃九子母阴魂剑,再有三日便可炼成。彼等严防死守,正合我意。待神剑炼成,任他什么阵法,都难抵挡。”
    阿木尔大喜:“国师神机妙算!”
    玄冥子道:“这三日,还要辛苦诸位將军,继续袭扰。白日骂阵,夜半劫营,务要使彼等不得安寧。”
    於是铁勒军又变策略:白日阿木尔继续骂阵,夜间分兵袭扰,忽东忽西,令林寒军疲於应付。
    雷万钧与阿木尔白日对骂,夜间还要防偷袭,几日下来,竟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意。
    这日对骂时,雷万钧忽然道:“黑廝!你这骂人功夫不错,可惜跟错了主子!不如投了我军,咱哥俩天天对饮对骂,岂不快活?”
    阿木尔大笑:“雷蛮子!你若肯来我军,老子把妹妹嫁给你!”
    二人相视大笑,竟似老友一般。两边军士也都鬆懈,有的甚至坐下歇息。
    正当此时,铁勒营中突然响起號角。阿木尔脸色一变,急忙率兵退去。
    雷万钧愕然,隨即明白:这三日袭扰,恐怕才是真正进攻的前兆!
    急忙下寨回报林寒。林寒沉吟道:“虞先生明日便可出关。今夜须格外小心,恐敌军有诈。”
    果然当夜,铁勒军攻势异常猛烈。
    诗曰:
    叫骂场前显滑稽,双雄斗嘴比高低。
    昼嘲声烈穿荒野,夜战驱驰踏浅泥。
    妖道炼邪藏毒计,中军固垒將心齐。
    仙师出阵冲关日,大展神威止敌啼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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