咦!这个李煜像孙策 - 主战还是主和?
是夜,枢密使陈觉府上,陈觉与枢密副使李征古正相对静坐,皆敛著神色等王崇质。
忽有下人来报:“老爷,王尚书求见。”
陈觉抬手:“请。”
礼部尚书王崇质掀帘而入,陈觉便急问:“今早你面圣,陛下那边如何?”
王崇质坐定,沉声道:“我瞧著,陛下原是有意和谈的。”
李征古追问:“那李德明呢?陛下对他还信得过?”
王崇质抿了口茶,嘴角勾了抹冷意:“信不过了。陛下说,李德明带回的条款太过苛刻,陛下满心不甘。”
陈觉指尖叩著案沿:“明日朝会,主和主战两边必爭得厉害。”
李征古问:“咱们这时候该站哪边?”
王崇质只冷声道:“先哪边都不战,韩熙载他们骂得越凶,越好。”
陈觉眼底闪过一丝狠厉:“没错,先顺著他们的话头,把李德明的『罪状』往重里引。”
李征古搓了搓手,又问:“等吵到最烈时,咱们再递话?”
陈觉点点头:“正是。那时一口咬定他割地辱国,陛下本就不满他,这一击必是致命的。”
王崇质:“这回定要让李德明再无翻身余地。”
陈觉冷笑一声:“他们自詡『务实』,总骂咱们『空谈』,这次让他们先內斗起来,用让『务实』的整死务实的。”
次日朝会,眾臣见郑王李煜立在朝班中,都觉稀罕,纷纷上前行礼问候——他少来朝堂,今日露面,倒让阶下添了几分活络。
孙策暗自讶异这李煜人缘竟甚好。
歷史上,李煜在成为太子前,確实有“为人仁孝,善属文,工书画”的口碑,朝中和宗室对他多有好感。
有一人上前攥住他手,满面虬髯,身躯伟岸,穿的却是文臣朝服。
“郑王能主动请缨捞军,好胆魄!”那人语气热络,又上下打量,“只是这一去,怎瘦了黑了?”
孙策依著李煜的记忆认出是韩熙载,他略頷首:“劳韩相公掛心,不算什么。”(就是《韩熙载夜宴图》里的那位)
朝班到齐,待李璟升殿,却绝口不提合约之事,先议起了漕运、农事等诸般杂事。
孙策立在朝班中,正好借著李煜的记忆,將殿中官员一一对上號,默默记在心里。
诸般事宜议毕,陈觉等人见李璟仍无提合约的意思,急得频频向队首一位老者使眼色。孙策认得那是三朝元老太傅宋齐丘。
果然,宋齐丘隨即出列躬身,朗声道:“陛下,臣尚有一事需奏。北周狼子野心,竟要陛下除去帝號,屈尊称臣——此等辱国之请,实难容忍!”
重头戏来了,李璟含笑不语。
孙策却微微皱了眉:宋齐丘这话,听著慷慨,却全是口號,半句没提该如何应对。
礼部侍郎李德明出列,躬身道:“陛下,周军兵锋正锐,去岁连下我数州,尤其扬州一城尤如悬在金陵头顶的利剑。若周军渡江来攻,江北之地恐难保全。”
他似知后面的话逆耳,犹豫了一下伏身跪下:“臣以为,不如早定和议,割地区號,暂求保全国祚。”
李德明这话听著確无血性,却字字是针砭时弊的实在话。
孙策心头微动——这般直陈利弊的模样,倒让他不禁想起前世自己倚重的张昭。
他话音刚落,韩熙载当即出列反驳:“李侍郎此言差矣!周军近三年来征战不休,东起淮南,西至秦陇,动员兵力数倍於我,纵然胜多负少,国力损耗早已不小。如今冬尽春临,再过两月便至青黄不接之时,其粮草补给必难以为继,此时怎可言降?”
他的声音竟和他伟岸的身量一般,雄浑如钟,震得人耳中嗡嗡作响。
殿內眾人都垂首沉思,一时竟落得肃然安静。
孙策的眼睛驀地亮了;这人既知北周势强,又能看透其软肋,把利弊算得这般周全,这审时度势的模样,可不就像极了前世的鲁肃鲁子敬?
李璟依旧不语,但赞同的点了点头。
良久,钟謨出列,对著韩熙载拱手道:“韩侍郎只算周军的帐,倒不如算算咱们的。如今我朝钱粮吃紧,您身为户部侍郎,该比臣更清楚才是。”
韩熙载闻言,反倒诚恳点头:“钟相公所言不错,我朝钱粮確有拮据。”他话锋一转,声音沉了沉,“但有一事需分明——我军是守,周军是攻。我军据地利之便,粮草转运只在境內,损耗有限;周军远道而来,千里运粮,沿途耗费、必定远过我军。”
孙策在旁听著,心里暗暗点头。钟謨虽主和,却说得有理有据;韩熙载力陈缓守之策,亦是句句切中要害。
这二人皆是务实之臣,纵有分歧,也是君子之爭,不伤大体。
殿中群臣也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。
再看上座的李璟依旧是那笑而不语。
李德明见钟謨沉吟不语,赶忙开口:“那韩侍郎觉得,扬州的周军该如何应对?如今我军主力隨太子镇守庐州,金陵附近兵力本就单薄。万一扬州周军趁势引兵南渡,直逼金陵,又该当如何?”
这话问得极是实际,戳中了眼下最要紧的难处。
扬州周军的威胁,本就是昨日里李璟心生动摇、想要儘快促成和议的最大缘故——主力被掣,金陵空虚,任谁也难安下心。
只是殿中眾人尚不知,李璟已有定心丸。
孙策暗自頷首,李德明问得真切,可他並不不知局势已经有所改善。
韩熙载被问得一噎,脸上掠过丝窘迫,却还是硬著头皮道:“莫不如调荆州、蘄州驻军南归——那二州地处偏隅,眼下並非北周主攻方向,暂弃一时,先解金陵之困要紧。”
话落,他自己也觉底气不足,目光不由自主望向了枢密使陈觉。
陈觉正自犹豫未语,李德明已抢先出声:“韩侍郎这话不妥!蘄州、黄州之兵若调走,周军再无东顾之忧,必然会將更多兵力扑向舒州、庐州。万一哪一地有失,江北屏障尽碎,局势岂不是更危急?”
这话一出,殿中又起了议论声,嗡嗡一片。
御座上的李璟忽然缓声问道:“枢密使,依你所见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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